《大唐小甜铺》
《大唐小甜铺》全本免费阅读
晨光拨开雨云时,崔棠正蹲在溪石旁洗野荠菜。
十二岁的身体轻盈得像片云,水波晃着双垂髻的倒影,原身记忆里最后的画面忽然闯进她的脑海——
病榻上的小崔棠攥着阿爷雕的木雀,听着双亲此起彼伏的咳嗽声。
阿耶冒雨上山采药,回来时浑身滚烫仍笑着说:“等开春,阿耶给你打张新木榻..……”
崔棠掬水抹了把脸,溪水的涩味在舌尖打了个转。
世间万事万物皆有因果,虽然不知为何会穿越到原身一家身上,但她定会带着他们的份好好活下去!
“棠儿快来!”贺梅娘举着半破竹篓从林间钻出,鬓角还粘着蛛网,“你阿耶逮着几只肥山雀!”
崔弘正抡斧修葺破屋,闻言手一抖,新补的茅草“哗啦”又塌了半边。他挠着乱糟糟的发髻嘿嘿笑:“就是火候过了...…”
“就来了!”崔棠抄起荠菜往回跑。
日头攀上树梢时,三人围坐啃着焦黑的雀肉。
崔棠被柴烟呛得直咳:“我看那林子里不少果子,不如下午摘野果换钱?”
眼下当务之急,就是赚钱!
“我记得西坡有片野蔗林!”贺梅娘突然拍腿,“仿佛见过货郎收青蔗,三文一捆......”
“这价也太贱了些,五十文得砍多久啊……”崔弘有些惆怅。
不过说归说,青蔗还是得砍。
林间腐叶窸窣,崔棠拨开藤蔓,一颗野果“啪嗒”砸在额间。
“什么东西?”她捻碎鲜红果子,抹到唇上:“阿娘瞧这颜色,做胭脂可能值五十文?”
“五十文买你这花脸猫?”贺梅娘笑着扯过一旁的野蔗。
青皮杆子“咔嚓”折断,乳白汁水溅上崔棠挂着的玉槐花,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发烫。
崔弘抡柴刀砍向枯藤叮嘱:“小心脚下……”
刀锋忽地顿住——怪了,泥地里这半枚靴痕,云纹底子不像是村里人的式样。
今日时辰不早,午后崔弘带着柴火去县里换米粮,崔棠和贺梅娘因脚力有限赶不及,只得来乡里草市试试。
说是市集,其实只是乡里的草市,隔日设些小摊,若要真的赶集还得去县里。
崔棠兜着野果刚想吆喝,却看见崔宝大摇大摆地走到面前。
这崔宝是崔氏长房的小孙子,光看这身形就知道在家中备受宠爱。
小胖子啃着蒸饼嗤笑:“流民娘子卖烂果哟!”
小小幼童有什么是非观,不过都是大人教的罢了。原身常被这小侄子嘲笑,虽然崔棠不欲与他多辩,但好歹也要出口气。
“哟!”她捏起颗红果子,“宝哥儿衣襟沾的饼渣,莫不是偷吃了祭祖的供品?”
崔棠指尖轻点对方胸口,朱红汁液在锦缎上洇出个“偷”字。
崔宝噎得涨红脸,显然没想到崔棠还会反击,被奶娘拽着落荒而逃。
贺梅娘憋笑憋得肩头直颤:“你这丫头嘴利得……”忽又蹙起远山眉,“那长房素来锱铢必较,这般当众落宝哥儿脸面......”
“阿娘当咱们还是原先那样吗?”
崔棠才不在乎长房怎么想,人善被人欺。
“既然换了芯子,迟早要让他们知晓我们的厉害!”她将竹篮往青石上一墩,野果“咕噜噜”滚出几颗。
恰有风拂过,卷着她茜色襦裙扬起又落下,不似江南女子倒显出几分胡女的飒爽。
青石板哒哒作响,忽有个身着霜色道袍的少年驻足。
少年捻起粒红果对光照,日光透过薄皮映出经络,竟似玛瑙琢的菩提子。
“小娘子这果子,怎么卖?”
崔棠内心激动,面上却笑盈盈:“郎君慧眼,这果子可不易得。”
她边说边竖起三根手指道:“三……六文钱一篮,童叟无欺。”这价格是比着隔壁卖野菌的阿婆,还翻了倍。
少年广袖忽地一抖:“这两篮我都要了!”说着抛来串榆钱,“不用找了!”
贺梅娘数钱的手一颤——足足十五文,够换小半石糙米!
她正要道谢,却见崔棠按住篮沿:“郎君这果子可够用?”
崔棠一看这少年表现就知价卖贱了,有心想补救。
少年眉峰微挑:“小娘子若再得此果,可往县里云来客栈寻我。”
待他离去,崔棠捏着粒落在地上的野果,指甲掐进果肉里渗出紫红汁液:“早知报它十文一篮。”
她气得抬脚踢飞块石子,惊得路过的灰驴“啊呃”直叫。
贺梅娘蹲身整理粗麻盖布,鬓角碎发被汗水黏在颊边:“棠儿看——”
她拎起截野蔗“咔嚓”折断,“这蜜水似的浆子,早晚能寻着识货的。”蔗汁顺着她指节滴入泥地,竟招来几只黄蜂围着打转。
“小娘子新来的?”
斜对角卖菘菜的老妪晃着豁牙笑,腕间褪色的绞丝银镯“叮当”响:“这青柘杆子啊——”
她竖起三根枯枝似的手指道:“一文钱能换三捆,喂猪都嫌费刀工!”
比印象中的价格竟低了三成!
崔棠忽地起身拎过蔗捆:“阿婆您尝尝!”她利落地削去硬皮,“这芯子甜过崖蜜......”
“咳!”
老妪吐出口嚼了一半的果核,“甜顶屁用?州里胡商熬糖都用波斯石蜜,谁耐烦榨这破杆子?”
近旁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闻言附和:“确实如此。前回某去州里还听闻胡商抱怨,说江南蔗粗劣,十斤柘浆难出一两糖。”
崔棠讪讪地缩回手。
日渐西沉,崔棠数着钱囊里十五枚铜钱发呆。野蔗捆一根没少,蔫头耷脑地活像群挨了训的小童。
对面老妪挎起篮子冲她们嚷:“收摊嘞——再晚可要喂野狗喽!”
崔棠忽地冒出个想法,她扯住母亲的衣袖:“既然糖比甘蔗贵,不如我们试试熬糖?”
贺梅娘一向相信女儿的判断,自是无有不应的。
崔弘踹开篱笆门时,母女俩已做起了晚食。
“二十斤柴换得半升稗子米!”
竹扁担“咔嚓”裂成两截,他歪斜着把一小袋米往灶台一撂,粗麻布衫左肩豁了口,血渍已凝成黑痂。
“才两文钱!”他抓起水瓢猛灌,喉结滚动似磨刀石,“刘二愣那杀才,非说这松材是柳枝——”
贺梅娘蹲下身替他脱草鞋,倒吸口凉气——脚底板的水泡磨破了,黄脓黏着碎树皮。
“这活计不做了!”
【当前章节不完整】
【退出畅读后阅读完整章节!】